第七章 靈竹與靈筍
話說如花手掌吃痛，以為被老猿所傷，低頭一看，右手掌依舊好好的，不但沒有流血，連個紅印子也沒有。
老猿笑道，”沒事、沒事，一下子就好了。沒錯，妳日後必能成為一方霸主，開宗立派，小墨子有妳當靠山，我也就放心了。”
如花聽了喜不自勝，忙道，”謝謝婆婆!請問我要怎麼做，才能變成霸主?”
老猿看著如花微笑道，”妳日後自知。我的時間不多了。有兩句話要提醒妳，希望妳記在心裏。這些朱果妳帶回去，給妳阿爹、阿媽和小妹各一顆，剩下三顆妳自己吃，對妳日後修真練氣大有幫助。這個洞府也留給妳。”
老猿接著道，”遇靜勿逞強，歡喜實悲傷。這兩句話妳要記好了。”
如花聽的懵懵懂懂，低頭細想，不知何義，只覺得老猿把”靜”和”歡喜”三個字說的特別重，正要追問，
抬頭一看，原來自己正睡在家中的床上，那裏有什麼石室和靈猿!揉揉眼睛，清晨的陽光透進窗來，原來真的是夢一場，閉眼回想夢中的石室、瀑布、水池、小黑猴，一切歷歷在目，以至於老猿對她講的話，一字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是想成仙想瘋了，竟然夢到猿仙替我算命，還說我是一代宗師，哈哈，真好笑!”如花不由得笑出聲來。
只聽阿媽走來說道，”什麼事這麼好笑? 一大早就發瘋，還不趕快起來。”
如花正要下床，忽見床沿上堆著幾個姆指大小的紅色果子，與夢中所見一模一樣，而且恰巧是六個，登時有如五雷轟頂、嘴巴張的老大，卻連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經過那次似夢實真的奇遇之後，如花每天還是照舊過著無拘無束的山居生活。偶而隨著阿爹和村中的獵戶進山，幾次下來，獵技愈加熟練，人又膽大心細，漸漸成為小隊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她總是惦記著見過兩次的那只小黑猴，那一對像人一樣的眼睛，希望再次相遇，可惜不論山裏或是夢中，小黑猴都沒有出現過，讓她不禁懷疑老猿所說的話究竟會不會應驗。
兩年就這麼過去了。這一年冬天來的特別早，才十月初就已經下過兩場雪，天寒地凍的，翠竹村村民早早的就開始準備過冬。
村口架起幾堆老高的乾柴。一旁還砌了兩個灶，上面放了大鐵鍋。
如花好奇今年怎麼多出這些東西，這可是往常沒有的。她問了阿爹，說是長老們從星象看出今冬特別冷，柴火是讓守衛取暖用的。
“升火取暖需要這麼多柴火嗎?那灶和鐵鍋是用來煮飯嗎?”如花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她還發現，村口的守衛人數倍增，入夜後連圍牆上都有人拿著火把巡邏，這也是頭一次。
這些不尋常的情況讓如花興奮不已，一迭聲的嚷著要加入巡邏隊，她的理由是”巾幗不讓鬚眉，保衛家園人人有責”，令到青空臨沒有藉口拒絕。
於是他與如花約法三章: “不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半途而廢是不行的，就算把屁股凍掉了，也要咬牙給我撐著!”
月眉知道後叨念了好幾天，埋怨丈夫什麼事都由著女兒。
擔任巡邏守衛的第一晚，如花興沖沖背著弓，穿著皮襖準備走馬上任。走到半路，遠遠的看見村口烏壓壓聚集了不少人，亂哄哄的，便忙不迭跑到村口，只見彈丸之地摩肩接踵，大夥都對著村外的杏林指指點點，像是看戲似的。
如花好不容易擠到前頭，這時暮色四合，最後一抹夕陽即將沒入山脊，在數十支火把的照射下，她看到飄著淡淡薄霧的林子裏，竟吊了十幾頭狼屍和一條巨蟒。每一個狼腦袋上都有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像被利器所傷，皮肉外翻，血跡未幹。那條巨蟒的七寸之處凹陷，好似被人一拳打死，大碗公大的三角頭無力垂下，紅信外吐，眼珠被挖走，留下兩個黑洞，泌泌滲出黑水，死狀甚慘。
如花看了心驚道，”怎麼村口有這麼多野獸的屍體? 這是怎麼回事?沒聽說有人上山打獵啊?”
她見林中地上滿是鮮血，青空臨正指揮幾名守衛鏟土掩血。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氣味，聞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舒坦，忍不住多聞了幾下，愈發覺得精神亢奮，不由自主的往杏林走去。
一旁青空長風喊道，”地上都是血，如花，別過來!” 她彷彿沒有聽見，繼續前行。
青空臨聽到有人喊如花的名字，轉頭一看，只見如花雙眼放光，嘴角含笑，像是看到寶貝似的，搖搖晃晃的往林子裏走來。他楞了一下，暗道”不好”，忙上前將她拉住，暗運真氣，輕輕在她耳邊喊道，”如花醒醒!”。
叫了兩次，如花才回過神來，望著青空臨，傻傻的道，”阿爹...”
青空臨拍著她的背，說道，”這會子有事，妳先回家。”
如花看了看四周，問道，”怎麼死了這麼多狼?”
這時青空有田走過來，和青空臨大有深意的對望了一眼，高聲趕人，”沒事的人趕快離開。”
如花”噢”了一聲，剛走了幾步，又回身道，”村長，
今晚我當守衛，有什麼要幫忙的?”
青空有田道，”今晚的守衛要重新編隊。妳先回去，等有需要再叫妳。”
如花急道，”村長...”
青空臨道，”如花!妳趕快回去!別在這兒攪和。長風，你帶如花離開。”
在回家的路上，如花邊走邊向青空長風抱怨道，”我好心要幫忙，阿爹還對我凶，啥意思!”
青空長風道，”臨叔不是故意的，是今晚的事太怪。
莫名其妙出現這麼多狼屍，不知主何吉凶?”
如花吃驚道，”難道不是村裏的人殺的?”
青空長風道，”不是!聽村口的守衛們說，前一刻還好好的，轉眼間就見到樹上吊著一頭頭的青狼，好詭異。不知道是不是警告。”
如花走後，青空有田對青空臨悄聲道，”如花上次去打獵也是這樣嗎?”
青空臨點頭。
青空有田歎氣道，”我看這天氣，靈筍差不多就要長出來了，這節骨眼上可不能再出亂子。希望驪山姥姥的警告不要應驗才好。”
接下來數日，村外再也沒有見到野獸的屍體。村內村外加大守衛力道，一半的村民都被安排了任務，整個翠竹村籠罩在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氛中。
這天早上如花和小妹招弟出門打水，簷下掛著一根根晶瑩剔透的冰棍，姐妹倆的粉臉被風吹得紅撲撲的。才出院門，就聞到風中飄來陣陣清香，讓人精神一爽。
這是一股混合花香、果香、草香的氣味，清新淡雅
，令人神清氣爽。如花和招弟顧不得打水，忙不迭的沖回家，興奮的喊著，”阿媽、阿爹，靈竹又要生小竹筍了，好香啊!”
整個村子都轟動了，早起的村民聞到熟悉的清香，爭相走告這個好消息。沒多久，村後絕壁旁的竹林擠滿了聞香而來的人，迫不及待一嘗這山中獨一無二的靈果。
如花和招弟擠在人群中，翹首企盼靈筍趕快破土而出。過了一會兒，村長青空有田拄著枴杖、笑瞇瞇的來了。招弟向青空有田道，”村長爺爺，靈筍就快要長出來了，那麼今天就是一年之中最冷的一天囉?
”青空有田笑道，”是啊!”
招弟又問，”村長爺爺，你吃過多少個靈筍?”青空有田道，”嗯，我吃過七十八個啦!”招弟道，”我才吃過九個!”，一個站在旁邊的小男孩道，”我吃過十一個，比妳多。”
良久之後，青空有田從竹林中出來，對眾人道，”靈筍才剛冒出尖來，估計要到太陽下山才會完全出土。”村民聽了不禁大失所望。青空有田又笑道，”不過，我剛才數過，不多不少共七百七十九個，人人有份!”人群中立馬響起一陣歡呼。
青空有田吩咐幾個年輕村民輪流看守，就去找青空臨和其他長老。如花姐妹也跟著一眾孩子各自回家，盼望太陽趕快下山，好一嘗靈筍又香又甜又脆的滋味。
在村中的議事廳裏，青空有田和眾長老一言不發，沒有半點喜悅之情，反而憂心忡忡、神色不安。一位名叫青空井的長老道，”有田兄，您確定真的是七百八十顆?怎麼會多出一顆?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
坐在那兒閉目養神的青空有田緩緩張開眼睛，雙眸精芒電射，說道，”我數了三遍，不會錯!”
這時議室事廳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青空臨一臉沈重的走進來道，”是七百八十個沒錯!”
青空有田道，”阿臨，味道呢?”
青空臨道，”今年靈筍的香氣的確特別重，和過去幾年不大一樣。”
青空有田道，”豈止不一樣，五十多年前獸潮那一晚
，就是這個味兒!”
說完望著一名灰發老者，只見那人點了點頭，抬頭看著屋頂道，”看來驪山姥姥的預言要應驗了。”
眾長老見狀，立刻面露驚恐之色，彷彿被宣判了死刑。其中一人聲音微顫道，”靈筍日，逃命日。村留，人不留。”
第八章 獸潮
話說翠竹村眾長老擔心靈筍出土引來獸潮，聚在一起共商大計。青空有田臉色沈重道，”這會子還不到午時，離靈筍出土還早，阿臨，你去找長風，帶人把村裏所有的柴火全部搬到哨站，立刻升火煮雪；井兄，你去召集獵戶，半個時辰之後帶著傢伙到廣場集合；阿德，你跟我去通知所有老人家和女人帶著小孩，中飯後來議事廳!”
只見青空臨等人匆匆推門而去。青空有田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只盼姥姥和大帝保祐，化險為夷!”說完獨自往山神祠而去。
這個壞消息很快便傳遍村中每一個角落。中午過後，村口的柵欄深鎖，門後的柴火愈堆愈高，泥灶內烈火熊熊，村民忙著往大鐵鍋裏鏟雪。四周圍牆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氣氛極為緊張，面對獸潮可能來襲，村民人人自危。
青空臨和青空有田站在柵欄旁的高臺上，神色凝重。
青空臨道，”有田公，這靈筍的香氣愈來愈濃，我看附近二、三十裏都傳遍了。”
青空有田看著遠方，皺眉道，”只怕深山裏的妖獸都聞到了。那一年你還沒出生，聞香而來的野獸不知有多少。”他指向村前的杏花林又道，”那天晚上，林子裏、林子前面的空地，還有河裏，密密麻麻全是一對對猩紅的眼睛，看的人心裏發毛，還有那叫聲...” 說著說著竟蹲了下來，用手摀面，大有不堪負荷之態。
青空臨急忙將他扶住，說道，”有田公，您去休息，
這兒交給我就行了。”
青空有田繼續道，”那些野獸像發瘋似的，我們殺死了一批，後面的又沖上來，前仆後繼、一波又一波，好像永遠都殺不完，一個晚上村人就戰死了大半。”
青空臨第一次聽這位老村長親身口述這段慘劇。見青空有田老淚縱橫，他實在不忍心再挑起五十年前的傷痛，但他要知道當年村民是如何結束那場災難，因為這關係到全村七百七十九條性命，他必須保護妻女的安全。
“有田公，當年最後是如何擋住獸潮的?”青空臨小心翼翼的問道。
青空有田轉頭看著他道，”火攻!我們放火燒死了大部分的野獸，剩下的也就不足為懼了。”
青空臨道，”您讓我們搬柴火就是這個意思!”
青空有田道，”我怕準備的不夠，必要的時候還要拆房子。”
下午時分，離靈筍成熟還有一兩個時辰，村外已經聚集了百來只青狼，凶睛緊盯村口，不時發出低沈的咆哮。遠方的獸吼聲此起彼落，回蕩在山林之間。看來這群青狼不是唯一打靈筍主意的不速之客。
村裏的老弱婦孺全部集中到議室廳，剩下能夠作戰的人尚不到全村的一半，這還包括了如花和十幾個與她同年齡的少男少女。
“今年怎麼來了這麼多青狼?”如花站在圍牆上對青空長風道。
青空長風道，“村長說今年靈筍香氣特別濃，連百里外的猛獸都來了。”他看著牆下的狼群道，”情況看起來不妙，村口外面還有十多條黑鱗巨蟒，那身子比人腿還粗，三角頭比冬瓜還大，樣子好嚇人，連狼群都躲著遠遠的。”
到了傍晚，數百支火把將村口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此時村外的凶獸愈聚愈多，火光中獸影幢幢，將村子團團圍住。青空臨一聲令下，綁著油布的火把被拋到村外，形成一道火牆，群獸立馬後退一射之地，火牆內落單的青狼沒多久就被燒死，焦臭難聞。青空臨明白群獸只是暫時退走，危機並未解除，仍叫人一擔一擔的運來木柴，以維持火牆不滅。
離靈筍出土的時間愈近，村外的群獸益發煩躁不安，狼群圍繞在火牆四周，低吼連連，不斷用前爪扒地，大有隨時突圍之勢。除了青狼、巨蟒，更有數只黑熊出現在獸群中，上百只野猴也加入獸潮大軍，吱吱喳喳亂叫。
太陽下山後，火牆外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氣溫驟降，空中開始飄雪，初時只有零星雪花，繼而轉為鵝毛大雪。過不了多久，地上已是厚厚一層冰雪，風助雪勢，雪勢愈急，火牆頓時被雪水削弱了勢頭，光焰搖曳，隨時就要熄滅。
這時村內傳來一陣歡呼聲，接著有人跑來向青空有田報信道，”靈筍長出來啦，靈筍長出來啦。”
一名站在高臺上的守衛轉身看著來人叫好，突然”咻”的一聲，一根長矛從黑暗中破空而來，正中守衛後心，人亦跌到柵欄外，立刻有幾只青狼躍過火牆，
沖上去一陣狂咬，將他吃了個血肉模糊。
青空臨見狀，搭箭上弓，”嗖嗖嗖”三箭連發，三只青狼立馬斃命。其他守衛也紛紛出箭為同伴報仇，射死了十幾只惡狼。
青空臨對著村外高聲喊道，”來者何人?為何要殺害我翠竹村人?”
話才說完，又是一根長矛射來，這次的對象正是青空臨。他聽聲辨位，不慌不忙將手中長弓往上一撩，長矛立被撥開。他抓起一支火把奮力朝村外漆黑的樹林擲去，只見火光劃破黑暗，照出數十名身穿獸皮短衣的男子，手執長矛，站在狼群之中，身後隱隱約約現出巨大的熊影。
隨著火把落地，原本僵持的局勢亦起了變化。
只聽村外鼓聲咚咚響起，黑暗中飛出上百個白色圓球，落在村民布下的火堆之中，頓時嘶嘶之聲不絕於耳，青煙裊裊。原來是一顆顆雪球，溶化之後將火勢壓制。
火勢一弱，數十只青狼無視焚身之痛，爭先竄過殘火，撞向村口的柵欄。
青空臨見狀大喝一聲，”上弓”高臺上的弓箭手展開第一波攻擊，箭雨疾如狂風罩向前鋒狼群，十多只青狼應聲倒地，但狼群數量實在太多，前面的青狼才剛倒下，後面的青狼立馬踩著狼屍湧向村口。
青空臨一面督戰，一面替守衛們阻擋偷襲的長矛，只見他蹤高竄低，一手持弓一手拿刀，看准了長矛來勢就一刀劈下，片刻之後已砍斷了十多根來襲的長矛。
這時十數只黑鱗巨蟒倏地從樹上竄下，昂起比冬瓜還大的蟒頭，紅信吞吐，在火牆之間的空隙處遊移，所過之處毒煙四射，雪地頓成漆黑一片。
這些毒蟒看似靈智已開，遊走到火牆周圍後竟化零為整，每三條巨蟒聚在一處，其中一蟒將頭高高昂起，身軀左右擺動，凶睛紅芒閃爍，有如探照燈一般盯著高臺上眾人，意似戒備。
另外二蟒則奮起長尾掃向火堆，將柴火掃起老高，不少尚未熄滅的柴火擊中柵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轉眼間這道被村民賴為屏障的巨大護欄，就被熊熊烈火吞沒。
村內村外這時早已亂成一團，青空臨指揮眾人救火，高臺上的弓箭手不顧濃煙嗆鼻，仍然不停的搜尋目標，只要看到有野獸逼近，立馬將之射殺。”刷刷刷”的弓箭聲、野獸憤怒的咆哮聲、孩童的驚嚇哭喊聲、守衛的吆喝聲，五十年前的一幕再度在翠竹村上演。
“不要亂，大家鎮定，這小火燒不了柵欄的。”
青空臨在緊急時刻仍然臨危不亂，救完火後向眾人喊話，安撫人心。村長青空有田和幾位長老也趕到人獸大戰的第一現場。
見村口四周煙霧瀰漫，青空有田忙命人搬出早就預備好的十多個風箏。這些風箏是村民平日練習輕身術所用，每個長八尺、寬四尺，竹枝為骨幹，通體以竹葉編成。使用時先將風箏系在背後，然後運功起跑，配合另一人用繩索牽拉引導，頂風而上，最高可升到二、三十丈。
青空有田早已選出十二名輕身術最好的村民，如花的四幻術在年輕一輩中拔尖，自然也是其中一人。
第九章 鳥羽怪人
話說翠竹村遭到野獸攻擊，情勢緊張，村長下令使用風箏從高處禦敵。一時之間十二人乘著風箏齊齊升空。如花怕高，飛的較低，升到十多丈高便停住，其他人繼續乘風高飛，直到二十丈上下。
居高臨下，如花見村外雪地上黑壓壓的獸頭鑽動，
估計有上千頭青狼和野猴，另有不少巨蟒、黑熊藏身於樹林之中。
她搭箭拉弓，射死了幾只最靠近圍牆的狼。忽然一根長矛挾帶勁風射來，來勢甚猛，如花急忙揮動手上長弓將飛矛擋開，虎口卻被震的火辣生疼。接著又有兩根長矛飛射而至，如花不敢再使弓，忙運氣操控風箏往左飛避，大喊道，”樹林中有人偷襲，大夥小心。”
第一次遇襲時，如花就發現長矛是從杏花林而來，等到避過第二波攻擊，她運起幻眼術查看，果見林中有三、四十名身材高大的男女，身披獸皮，頭插紅紅綠綠的鳥羽，裝扮怪異，其中有幾人拿著頭大身細的木杖，杖頭髮出妖異的紅光，邪氣隱隱，正在那指揮獸群。
如花忙對著下方喊道，”樹林裏有人在驅使野獸哪。”
地上的人聽到之後，忙飛報青空有田。
此時空中響幾聲清脆的哨音，只見十二架風箏快速飛越圍牆，到了杏花林上空結成一個方陣：一排四個風箏，共三排。位在角落的人取出兩截竹枝，熟練的接在一起，合起來足足有十幾尺長，當胸平舉。四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下方的樹林，另外八人則搭箭上弓，瞄準林中的鳥羽怪人。
這是青空有田自創的”淩風陣”，持竹棍的四人只守不攻，其餘八人只攻不守。十二人平時訓練有素，默契十足，練成後從未有機會用來對敵，卻在這緊要關頭派上用場。”咻咻”聲響中，一波波利箭有如猛虎出柙，直奔目標而去。
鳥羽怪人正忙著指揮獸群攻村，沒料到村民竟然發動空襲，數息間便被兩波飛箭射死了十多人，其他人忙著東閃西避，嗚嗚怪叫，躲在樹後對空投擲長矛。
一見怪人還擊，采守勢的四人立馬揮動竹棍將長矛擊落，雙方你來我往，鬥的激烈。忽然一陣密如飛蝗的石塊夾雜在長矛之中向十二名風箏手襲去，持棍四人忙不迭手上加勁，東挑西掃，雖擋住了大部分石塊，但一來石塊數量甚多，加上黑暗中不易察覺，難免有所疏失，不一會兒，便有幾人中彈，頭破血流，甚至還有人差一點跌了下去。
接著林中又沖起幾道蛇形怪火，足足有七、八丈長，有如長蛇出洞，發出”嘶嘶”聲響，搖頭擺尾，像長了眼睛似的，緊緊追著逐風箏不放。
如花正忙著閃避，此時哨音再起，共是”嗶嗶嗶”三聲急促的短音，她知道這是上升的信號，便全力施展輕身術，配合其他人禦風急上，可惜一名風箏手動作稍慢，才剛飛升幾尺便被怪火掃到，風箏登時燒了起來，烈焰滾滾。地上的守衛見狀忙將風箏拉回村內，那人已被燒的皮焦肉綻。旁邊的人忙著撲雪滅火，卻是毫無作用，轉眼間成了一具黑炭。
如此一來，風箏陣被破，青空有田忙命收起陣法，只留兩人在高處監視敵蹤。
如花等人落地後，各自歸位防守。青空有田向青空臨道，”靈筍已經挖了出來，藏到地窖裏，香氣早已散去，按理說獸潮應該漸漸退去，此時野獸的數量卻是有增無減，顯然是林中那些人搞鬼。”
青空臨道，”這些人什麼來路?怎麼我從未見過。”
青空有田也道，”別說你，我也沒見過，看來今晚的獸潮極不尋常。”
這時林中另一側又跑來十多名怪人，手持長矛、大斧，其中一人背著皮鼓，身旁站著兩個坦胸露背的女子，正嗚嗚的吹著短笛，後面跟著五、六只體型特大的青狼。
青空有田道，”得先把他們解決了才行!”說完手中的拐杖一點，人已彈到空中，有如蒼鷹捉兔，撲向那群怪人。
青空臨不知道老村長的功夫如此了得，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光憑這手輕功，村中就無人能及。
只見青空有田身子還未落地，手中的枴杖即已橫掃而出，杖影霍霍，疾如飄風，頓時有兩名大漢腦袋開花。一名頭插鳥羽之人急忙拿出一口皮袋，嘴裏嘰哩咕嚕喊了幾句怪音，伸手從皮袋中抓出一把細砂，朝空中一拋，細砂立即化成一道蛇形烈火燒向青空有田。
如此一來戰況頓時改觀，青空有田被火蛇逼的只能在外圍遊鬥，根本無法近身傷敵。片刻之後青空有田見久戰無功，只好退回村內。
青空有田臉色極為難看，怒道，”那人不知用的是什麼妖術，可惡!你我再用幻身術去試試。”說完二人便隱起身形，悄無聲息往杏花林中蹤去。
剛到林中，離怪人所在之處尚不到百尺，忽見一名怪人手中的木杖上頭紅光大盛，將附近照耀得一片赤紅，青空臨見自己和青空有田的影子映在雪地上，立馬有兩只黑熊撲來，一眾怪人也拿著大斧逼近，忙喊道，”幻身術被破，快撤。”
回到村內高臺上，青空有田啐了一口，看著柵欄外的千百只猛獸，靜靜的道，”我在這裏守著，你去議事廳，就說我說的，要大家做好撤村的準備，再派幾個人去後村通往山下的小路打探，看看有沒有怪人和野獸埋伏。”
青空臨吃驚道，”有這麼不樂觀嗎?現在還守得住，柵欄有四尺厚，中間還有靈竹作骨架，不怕燒。就怕後頭還有其他的凶獸...”
說時遲，那時快。青空臨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傳來一聲震天巨吼，高臺隨即劇烈搖晃。只見四只十多尺高的大黑熊往村口沖來。眨眼之間就要撞上柵欄。青空臨大喝一聲，”放箭!”。
十多支特製長箭帶著響鈴射向巨熊，結果長箭一碰到熊身，立馬斷成數截。青空臨看到之後氣的大罵粗口，”他媽的，箭射不死你，就用火燒你奶奶的熊!” 吆喝眾人將火把集中往熊身上丟，又叫人將煮沸的雪水往熊身上潑去。”我就不信沸水燙不死你們這些畜牲!”匆匆抵擋了一陣才去議事廳傳信，之後又趕回村口應戰。
青空臨為青狼、黑熊所苦，另一邊如花的遭遇也好不到那去。
她和青空長風等十多人死守村南的圍牆，才剛擊退了數只巨蟒，一旁觀戰的一百多只野猴立馬一湧而上。在怪人的指揮下，群猴抓起事先準備好的石塊向村內狂轟。一時之間，拳頭大小的尖石密如飛蝗擊向眾人，不少人被亂石擊中頭破血流，如花雖未掛彩，卻被逼得節節後退，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忽然鼓聲咚咚急如驟雨，十多只野猴趁勢跳上圍牆，見人就咬，眾人慌亂中拿起盾牌阻擋，但野猴愈來愈多，動作又極為靈活迅捷，而且專攻村民雙目，不消多久就有幾人栽下圍牆，眼睛血流如注，痛的在地上打滾，慘叫聲連在村口的青空臨都聽見了。
如花見情勢危急，忙對青空長風喊道，”都是那些怪人在弄鬼，否則這群猴子那有這麼聰明。你替我擋擋，我來射他。”
青空長風奮力揮動長刀，將面前的幾只猴子逼住，如花搭箭上弓，抓住空檔連發兩箭，可惜一箭被怪人躲過，另一箭被怪人身旁巨蟒的長尾掃開，雙雙落空。
突然黑暗中飛來一團灰乎乎的事物，青空長風首當其衝，他想也不想，長刀直劈而出，將之砍落在地。刀起刀落激起一串鮮血，噴的他滿頭滿臉。這時有人驚聲尖叫道，”是雄健! 是雄健!”
如花和青空長風循聲看去，只見雪地上躺了一個獨臂男子的上半截屍身，雙眼突出，胸前有一道又長又深的刀口子，赫然是如花第一次上山打獵的夥伴青空雄健。
青空長風想到剛才那一刀砍的竟是自己的好友，不禁又悲又愧，喉中腥甜，直噴出一口血來。
一時之間，接二連三又落下幾顆人頭，全是戰死的村民。翠竹村內登時大亂，哭喊聲不絕。只聽有人狂喊道”我要報仇”，淚流滿面的沖出圍牆揮刀亂砍，
傾刻間便被獸潮淹沒。
另一邊廂，在村口的高臺上，青空臨忙亂中聽見南面圍牆傳來數聲慘叫，他擔心如花安危，忙和青空有田打聲招呼，帶著幾個人就往如花那兒趕。
他遠遠看到野猴一只接一只的跳上牆頭，又有兩三只黑鱗巨蟒飛竄而上，於是吩咐眾人從兩旁包抄，自己則悄悄的摸到牆下，高舉大刀，運起全身功力對準一只巨蟒的七寸之處砍下，那巨蟒才剛咬下一名守衛的大腿，還來不及吞入腹內，身子就被青空臨斬成兩截，登時毒血四濺，幾只野猴沾到一點，立馬全身發黑，僵硬而亡。
青空臨向如花喊道，”妳趕快去找妳阿媽和小妹，幫著大夥準備撤退，快去!”
如花正殺的性起，那裏願意就此離開，手起刀落
，又是一只野猴斃命。青空臨見狀飛身上牆，拉著她道，”妳想要全村老弱婦孺被野獸吃了嗎?說著將如花拋下牆去，只見她在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輕輕落在地上，猶豫片刻之後歎了一口氣，拔足往村裏飛奔，在雪地留下淡淡的足印。
此時她身後有一團黑影跟著，行動有如鬼魅，疾如飄風，沒有在雪地上留下半點痕跡。
雪在飄，血在燒。大雪依然下個不停，翠竹村內濕冷的空氣中滿是刺鼻的血腥氣味。趁著群猴突擊建功，黑熊開始加大力道猛撞柵欄，突然之間一聲裂帛巨響，青空臨見一道柵欄被惡熊撞凹，木塊紛飛，欄內夾層的竹幹亦被黑熊撕裂，現出一個水缸大小的破洞。
青空臨臉色鐵青，雙拳緊握的手都流出血來。他向
幾名守衛道，”在柵欄內再布下一道火牆，能燒的東西全丟進去燒，能擋多久就擋多久。”
他估計柵欄最多還能再擋半個時辰，匆匆忙忙交待了幾句就往議事廳趕去，一路上見到村內亂的不可開交，一名長老帶著人前往村口支援，他也無暇交談，只搖頭歎了口氣就加緊去找妻女。這時已有一些人聚在村子的後方，隨時準備循小路逃難，還有三三兩兩的村民跪在竹林中向神明祝禱，祈求平安避過此劫。
他知道大勢已去，心頭激動，喃喃自語道，”難道翠竹村今晚真的就要滅村了嗎? ”
第十章 逃難
話說翠竹村即將失陷，村民準備撤離。青空臨找到妻女，月眉見丈夫雙眼紅腫，兩側太陽穴青筋突起，身上臉上滿是煙灰，忙上前握著他的手低泣。
招弟見到父親，抱住放聲大哭。
月眉道，”情況不妙吧，怎麼辦?”說完淚如雨下。如花一言不發，輕輕拍著招弟，焦急的望著父親。
青空臨急的對月眉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只怕是守不住了。妳先帶如花和招弟去村子後邊，好多人都在那兒等著，大夥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如花急道，”阿爹，我跟你上前頭去，殺幾個算幾個!
”
青空臨瞪了如花一眼道，”不准胡鬧，都什麼時候了
!我還指望妳保護招弟呢!”又轉頭對妻子柔聲道，”妳們先走，我隨後跟上。”邊說邊為妻子拭淚。
”阿爹，不要，我要阿爹。”招弟從小在父母和如花的呵護下長大，那裏碰過今晚這種情況，早已嚇得全身發軟，聽到父親不跟著一起走，急的緊抱著不放
，又哭了起來。
青空臨蹲下看著招弟道，”招弟乖，聽話，跟阿媽
、阿姐先走，阿爹..”
話說到一半，猛聽到一聲轟隆巨響，接著就有人喊道，”柵欄倒了，快逃、快逃!”
青空臨緊張道，”妳們快走!”連忙抱起仍在張嘴大哭的招弟，交給妻子，催促如花上路。
看著妻女三人的身影緩緩消失在漫天大雪的夜色中，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提著獵刀轉身往村口奔去。
“臨叔，護欄倒了，獸群都堵在村口，有火隔著，暫時還過不來。”他一到，青空長風就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上來大喊。
放眼望去，村口尚有七、八十人守著，村長青空有田也在。此時火勢正旺，烈焰騰空，烤得眾人滿頭大汗。木柴燃燒的劈哩啪啦聲，夾雜著此起彼落的獸吼聲，眾人倒是出奇的冷靜，頗有視死如歸的氣魄。
青空臨道，”有田公，老人家、孩子和女人們都準備撤了，這兒能守多久就守多久，幫他們爭取時間。”
青空有田點頭道，”依我看乾脆把靈筍抬出來，讓這些畜牲們去搶，自相殘殺!我們正好趁機撤走。”
青空臨立馬道，”這個主意好。”忙派人去拿靈筍。
青空臨從火中望去，數只黑熊做勢欲撲，忙大喊一聲，” 留神，黑熊要衝過來了。”
果不其然，巨吼聲中，火棍亂飛，有村民被擊中，當場斃命，身上還在兀自燃燒。巨大的熊影從火海中緩緩升起，凶晴綠芒電射，青空臨將獵刀一橫，蹤身搶上前去，與一只黑熊纏鬥。
火陣一破，青狼、巨蟒和野猴如潮水般湧入翠竹村。兩兵相接，亂成一團，弓箭手專挑狼、猴下手。十多名壯漢拿著強弩瞄準巨蟒，青空臨和其他慣用大刀的年輕人則一窩蜂的加入人熊大戰。一時之間，殺聲震天，鮮血橫流，分不清是人血還是獸血。
黑熊一身蠻力，刀箭難傷，但青空臨勝在身子靈活，雙方鬥了片刻勢均力敵。但時間一久，與黑熊正面硬撼的另外兩人不免雙雙掛彩，動作亦慢了下來。黑熊年久成精，靈智已開，看出兩人逐漸不濟，雙拳如轉風車般擂下，兩人死命用刀護住頭胸，節節後退，突然間黑熊一拳直搗而出，正中一人胸口，肌肉結實的胸膛立馬凹了進去，口中鮮血狂噴，灑了黑熊一頭一臉。
黑熊嗜血，獸性大發，踩在受傷村民的身上，張開巨口，咬下頭顱甩的老遠，接著人立而起，高聲狂吼。
青空臨眼見同伴慘死，悲憤交集，又見黑熊狀似瘋狂，防備稍懈，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立即運氣於腿，奮力一跳，對準黑熊的左眼就是一刀。登時刀下見血，黑熊吃痛狂吼一聲，揮掌撥開青空臨的大刀，左眼上一道碗大的傷口，深可見骨。
此時戰鬥仍熾，村民傷亡近半，數百只野猴和青狼的屍體倒在血泊中，黑鱗巨蟒也死了幾條，被砍斷的蛇身冗自冒著黑血。
青空臨見大勢已去，翠竹村今晚註定要失陷，自己的真氣幾乎消耗殆盡，與其負傷頑抗到最後一口氣，不如保護村民安全撤離，日後再重建家園。
正好前去搬運靈筍的人抬著四個大竹簍回來，青空臨手上加勁砍死一只野猴，蹤身至青空有田身旁道，”有田公，大勢已去，俗語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靈筍到了，我們還是儘快去和其他人會合吧!”
青空有田點頭歎息道，”也只能如此了!”於是將靈筍倒出，讓野獸們去搶，眾人趁亂從村後逃走。
原本三、四百人的守衛隊，最後只剩下不到一半，幾乎個個身上帶傷。所幸怪人和群獸為了靈筍搶成一團，眾人才能平安撤走。
另一邊廂，如花與月眉、招弟和眾人摸黑在山中逃難，儘管村民都有些功夫底子，但夜路難行，下山小徑又半被大雪封住，地上既溼且滑，加上隊伍中多半是老弱婦孺，隨行護衛的男子不多，一路走來速度極慢。
招弟和父親分開之後眼淚就沒有斷過，邊走邊哭。如花和母親怎麼哄都沒有用，擔任警戒的男子過來提醒了兩次噤聲以免引來野獸。如花不得已，只好和母親輪流背著招弟，又輕聲哄著她說，”妳看其他的孩子都好乖，阿爹很快就追上來了，快別哭了，要不然野狼就要來了。”
如花才剛說完”野狼”二字，前方就有人喊道，”有狼!”
眾人才剛從村中逃出來沒有多久，驚魂未定，乍聽到”狼”這個字，紛紛提高警覺。
如花忙將招弟交給阿媽，穿過人群，急急往隊伍前面走去。
只見五、六名青年正拿著火把四下照看。如花輕聲問道，”狼在那兒?有多少?”其中一人指向前方道，”看不清楚，也許有一、二十只吧!”
如花左手接住一人遞過來的火把，右手拿刀，往前走了幾步，放眼望去，見前方兩側樹林中似有無數青芒閃動，估計至少有二、三十只狼，也許更多。
倒吸了一口涼氣，如花慢慢退回來，要大夥聚在一起，有火把的人守在外圍，狼怕火，暫時應該沒事。
翠竹村的人畢竟是在山裏長大的，就算有些人沒見過虎狼，也聽過不少打獵的故事，處境雖不利，倒也沈得住氣，有武器的人紛紛亮出家夥，弓上弦、刀出鞘，高度警戒。如花走回阿媽和小妹身邊，為了不嚇著小妹，她僅對拿著雙刀的阿媽點了點頭，意思是說真的有狼，要阿媽小心。
黑夜深山無比安靜，靜的連空氣都停止流動。大雪仍然無情的下著，樹林中閃爍的青芒似乎有增無減，一道道灰濛濛的獸影在林中無聲無息的穿梭來去，像是來自地獄的幽靈，偶而有一頭惡狼悄悄的從林中探頭而出，呲牙咧嘴，低吼示威，凶睛死盯著拿著火把的村民，片刻之後又消失無蹤。
一陣冷風吹過，風中傳來淒厲的狼號，時遠時近。如花不覺打了一個寒顫，覺得自己的手腳快要凍僵了，於是將長刀用腿夾住，猛搓雙手取暖。突然一個黑影從林中輕輕躍出，直撲隊伍後方一名老者，如花見是一只青狼，忙不迭的抓起長刀沖去救人，
無奈慢了半步。眼看老者即將喪生狼爪之下，”嗖”的一聲尖響，一根利箭有如閃電破空射來，洞穿狼頭，將惡狼射死在地，四周的狼嚎聲驟停，林中又靜了下來。
這時隊伍後方一陣騷動，如花轉頭看見青空長風手持長弓快步跑來，緊跟其後是青空臨和其他村民。
如花高興的淚流滿面，”阿爹終於來了，阿爹平安了。”
猛不防狼嚎聲再起，黑暗中一只只青狼從四面八方撲來，眾人還沈浸在親人重逢的喜悅中，根本來不及反應就遭到突襲。
青空臨揮動大刀見狼就砍，青空長風的箭沒停過，如花守住阿媽和招弟，不讓任何一只狼近身。
這是一場血淋淋的肉搏戰，狼群死傷無數，但更多的青狼從林中湧出，青空臨的刀已鈍，青空長風最後一根羽箭飛射而出，正中一只青狼的咽喉，如花握刀的手已麻痺，四周仍有殺不完的狼。
夜已老，青空臨殺紅了眼，今夜是他人生最痛苦的一個夜晚，無力保護家園，夥伴們慘死，眼下妻女隨時命喪狼口，他的真氣枯竭，全靠著意志力苦撐。
此時他被三只青狼團團圍住，想要衝到愛妻身邊卻不可能。一只青狼靜悄悄的從後竄出，張口咬住他的左肩，他吃痛悶哼一聲，腳步一個踉蹌，右腿又被咬中，不由自主跪了下來，另一只青狼趁勢撲上，張口就要朝他的咽喉咬下。如花看見阿爹死星照命，急的不得了，大喊一聲”阿爹!”，急欲沖到他的身邊，無奈自己被兩只惡狼纏住，自身難保，又怎有餘力去幫父親?
此刻只剩下少數村民仍在孤軍奮戰，招弟和月眉在混亂中失散，不知所蹤。如花累的連刀都握不住，只覺雙臂有如千斤之重，舉都舉不起來。兩只青狼從左右飛撲而來，她已經聞到死亡的氣息，索性閉起眼睛，等待人生最後一刻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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