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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齊飛教符

話說如花被戴昊天的符功深深折服，燃起一腔雄心壯志。那小挪移符固然巧妙，但真正令她震撼的卻是五雷符。

”靈符竟能召喚出大自然的力量，要是我早些年會這五雷符，就可以保護阿媽和小妹，翠竹村就不會被野獸給毀了。”她想。

看到如花一臉羡慕的神情，戴昊天驕傲地道，”五雷符是一種中階靈符，一般弟子通常要下兩、三年的苦功才能成功。我要求妳必須在半年之內學會。”

如花平靜答道，”是!弟子遵命。”

說這句話的時候，如花是百分百認真的。她原想故意學不會，被趕出五仙門，在親身經歷五雷符和挪移符的玄妙之後，離開的念頭早已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不只引火符、挪移符和五雷符，如花決心要學會五仙門所有的符術。

至此，如花正式成為戴昊天的親傳弟子，每日早上打坐納氣，下午學符。

一個月下來，她卻是叫苦連天。雖說過去在翠竹村每年冬天都要上學堂，讀書、識字、寫字，但並非認真學習，只不過冬天大雪封山，莊稼、狩獵都停了下來，為了打發時間，由村中略通文墨的長老輪流擔任西席授課，長老們不過陪孩子們解解悶，孩子們則只是應個卯，沒有人將讀書放在心上，畢竟農獵才是山民的首要生活，只要不是睜眼瞎子就成了，沒有人在乎識字多少。

如今跟著戴昊天學符，如花自認比從前上學堂要受罪百倍不止。

如花一向討厭書法，現在更為畫符所苦。在戴昊天的要求下，畫符時得正襟危坐，光是手持毛筆直挺挺地坐著已經是件苦差事，何況邊畫還要邊念咒，一心二用，甚至一心三用，記得這個就忘了那個。

而且畫符時還講究符頭、符膽、符腳等規矩。往往畫不到一個時辰，手就又痠又疼，偏偏戴昊天還譏諷她是”鬼畫符”，恨得她心理抱怨，”符文既像寫字又像畫畫，字不成字，畫不像畫，可不是鬼畫符的四不像嗎? “

更有甚者，戴昊天還準備了一根竹條，一見如花坐

不正就往她背上一抽，畫不對就往她的手上一敲，為了不讓戴昊天看扁了她，只得咬牙苦撐。

所謂嚴師出高徒。如花吃了不少苦頭，收穫卻也不少。據戴昊天說，一般畫符的顏料用是硃砂，要想增強靈符的作用，會在硃砂中加入靈獸血，若完全以靈獸血代替硃砂效果更好，愈高級的靈獸，精血的作用愈大。新鮮獸血最佳，若沒有新鮮獸血可用，退而求其次，煉製過的獸血亦可，當然效果稍遜。

此外，靈獸毛用來制筆，靈獸皮可取代符紙。總之

，靈獸全身上下都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戴昊天嚴厲歸嚴厲，如花看得出來，戴昊天對她倒是傾囊相授。他要求如花在不同時辰練習畫不同的符，例如火屬性和雷屬性的靈符以午時最佳，畫療傷治病符最好在一日之中的卯時，一年之中又以春天最適合，取其萬物生髮，生機無限之意。

五仙門內有專供弟子練習畫符的符閣。除了最初幾天跟著戴昊天學習，如花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符閣用功。

如花初入門，小姑娘臉皮薄，好勝心又強，深怕畫不好被人譏笑，尤其不願在外門弟子面前丟人現眼，所以平時總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苦練。

一日接連畫壞了幾張引火符，氣的她將廢符揉掉丟在地下。她正在生悶氣，忽見一只潔淨厚實的手將符紙拾起，抬頭一看，手的主人是執事堂的齊飛。

齊飛極有禮貌的先向如花問好，才道，”師妹好勤快

，又在用功啊!”

如花心情煩躁，見來人是幫過她的齊飛，不便發脾氣，便道，“我人笨，勤能補拙嘛!”

齊飛忙道，”師妹過謙了。戴長老是高手，師妹跟著他必能成為符籙大師。”

如花問道，“師兄來符閣辦事嗎?”

齊飛略顯不安道，“不是，外門弟子也要學符，所以空了我就來練習練習，有時見師妹專心畫符，不敢打擾。”

如花道，”我幾乎天天來，怎麼沒看到你?”

齊飛道，”師妹都在內門弟子區，怎麼會注意到我們外門的人。”說著臉上一紅。

如花見齊飛又在搞自卑，便道，“門主說所有弟子都是一家人，分什麼內外? 實力最重要。”

齊飛忙道，”師妹說的是。”

他見桌上有幾張揉亂的符紙，試探性問道，”師妹在畫什麼符?”

如花皺眉道，”引火符，火引不出來，倒畫出一肚子火來了。”

齊飛聽了想笑又不敢笑，忙道，”引火符我倒是有幾分把握，師妹覺得那裏有困難?”

如花喜道，”是嗎? 那敢情好。”於是將疑問和不懂之處說出。

齊飛聽了之後道，”喔，這個簡單，當初我也遇到同樣的問題，我猜是符膽和符腳銜接的不順，氣沒有貫通之故，畫符要一氣渾成才行。”

如花道，”那我再來試試，師兄幫我看著。”

齊飛道，”好。”於是上前一步，站在如花右側，低頭看著她下筆。

只見如花屏氣凝神，慢慢畫出第一筆。齊飛看著她的纖纖玉指，聞到她身上女子獨有的氣味，心神不覺一蕩，突然聽如花低喊道，”啊，又畫壞了。”

齊飛連忙收攝心神，拋開雜念，看了一下如花的符

，鄭重道，”氣還是沒貫通，多練習幾次就好了。”

如花沒好氣道，”我掌握不住拿筆的力道，剛下筆還行，畫到一半就力不從心，不是筆勢斷掉，就是畫到符紙外頭去了，浪費了幾十張符紙，又要被師父罵了。”

齊飛道，”畫符與寫字不同，握筆另有竅門。要不我畫一次給師妹看?”

如花笑道，”好啊!”

齊飛一面畫一面向如花講解技巧，沒多久就完成一張漂亮的引火符。

如花羡慕不已，心中對齊飛豎起了大姆指，笑道，

”師兄下筆如行雲流水，這張引火符好的沒話說，比我強百倍。這張符可不可以送給我?”

齊飛不好意思道，”師妹過獎了，妳喜歡就拿去，我那像師妹說的這樣好。喔，對了，師妹的手腕不要太用力，應該要順勢而為，切莫勉強。”

如花忙道，”我就是手腕不夠靈活，硬梆梆的，像五根芭蕉。”又道，”要不師兄扶著我的手畫一次，讓我體會師兄如何施力?”

齊飛忙道，”這怎麼可以!不敢冒犯。”

如花笑道，”這有什麼? 我小時候學射箭，也鄰家的大哥哥扶著，手把手教的，學起來特別快呢。”

齊飛猶豫道，”這不太好吧，我只是外門弟子...”

如花笑道，”沒關係的，門主不是說大家都是一家人嗎?來!”

齊飛見如花言語懇切，不願拂她的意，便四下看了看，見符閣內只有寥寥數人，而且都離他和如花較遠，猶豫了一下道，”恭敬不如從命。師妹待會只管運氣、默唸咒語就行了。”

如花喜道，”這樣最好!”

齊飛正色道，”得罪了。”於是握住如花的右手，凝神靜氣，沾著硃砂的筆不疾不徐的遊走於符紙之上。

一時停筆離手，如花覺得齊飛的手特別暖和，比青空長風的手還要厚實，感覺好舒服。

齊飛道，”這一次怎麼樣? 符膽和符腳之間是不是比較順了?”說話間心中猶自突突跳個不停。

如花笑道，”嗯，順多了。不過我們得試符才知道成不成。”

齊飛聽如花說”我們”二字，頓時心中暖暖的，笑道

，那我們就來試試。”

只見如花收攝心神、起符、念咒、吹氣。剛開始符紙上始毫無動靜，如花心一沈，心想又失敗了，還好接著紙上方射出幾點火星，又讓如花興奮起來，連忙憋氣，深怕呼吸太重吹滅了火星。這時候一串火苗突然往上急竄，如花松了一口氣，心想，”終於成啦!” 說時遲，那時快，火苗閃了兩閃，”噗”的一聲就滅了，還冒出一股濃煙，把她半邊臉都給薰黑了，神情狼狽，被嗆的直咳嗽。

如花正懊惱不已，禍不單行，忽聽到背後有人噗哧一笑，一個嬌聲嬌氣的聲音道，”喲，這是什麼符呀? 是黑煙燻臉符嗎? 是妳自創的不是?“ 如花轉頭一看，原來是紫雲兒正幸災樂禍地在門口看著她，滿臉笑意，彷彿見到全天下最有趣的事情。

第二十四章   好個刁鑽的臭貨

話說紫雲兒嘲諷如花畫符失敗，讓如花火上加火，便沒好氣地回道，“師妹笨拙，讓師姐見笑了。”

紫雲兒尖聲尖氣地道，”誰不知道妳是戴長老的高徒

，怎麼會笨呢? 瞧妳，都成了大花臉了，還不快去洗把臉，把這裏收拾收拾，搞得鳥煙瘴氣的，還有外門弟子排隊等著用符閣呢!也沒見過有人糟蹋了幾百張符紙，卻連最簡單的引火符也畫不好，真是敗家。”

當著眾人面前試符失敗已經夠難堪的了，一腔悶氣正無處發洩，聽到紫雲兒罵她敗家，如花不禁氣憤填膺，想也不想就回嘴道，”師姐這話說的差了，符紙各長老都有份例，我用的是自己的東西，又不是妳生出來的紙，有什麼好心疼的!”

紫雲兒怒道，”好大的狗膽，妳是什麼東西，也敢回嘴。”

齊飛一個箭步擋在紫雲兒和如花中間，急道，”師姐請息怒，青空師妹不懂事...”

話沒說完，紫雲兒便目露凶光，指著齊飛道，”又是你，給我滾開。”手指一彈，一道紅線如閃電般射向齊飛，穿過他的右肩，”撲”的一聲釘在牆上，原來是一根發釵。只見齊飛悶哼一聲，搖搖晃晃往後跌去如花忙躲開，齊飛撞翻了幾張桌子，倒在地上。

如花見紫雲兒出手傷人，禍及無辜，益發怒不可遏，激動高聲道，”聽說師姐當初來了一年之後才讓學符，前半年還在識字，有什麼好說嘴的。”

紫雲兒進入五仙門多年，仗著門主疼愛，人又長得比門中其他女弟子漂亮五分，什麼人也不放在眼裏，對外門弟子更是頤指氣使，當下人使喚，就算是其他內門弟子，見到她也是客客氣氣，輕易不願招惹，幾時有人敢如此對她說話，更何況還是一個剛入門的小丫頭。

紫雲兒對自己的文盲背景一向耿耿於懷，最痛恨聽到”不識字”這三個字，如花竟在一眾外門弟子面前揭發她的短處，不由得暴怒，氣得滿臉紫漲，用手指著如花狅吼道，”妳這個死賤人，竟敢這樣對我說話，妳不過是一個剛入門的小孤女，以下犯上，還有沒有規矩? 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教訓妳。”

說完立刻朝如花奔去，五指成爪，抓向如花面門。

這時符閣裏有十幾個外門弟子，見二女動起手來，深怕連累到自己，紛紛走避。

紫雲兒大喝道，”把門給我關上，不要讓小賤人跑了。”

一眾外門弟子避之唯恐不及，誰願意去關門?大多站在原地不動，有幾人慢慢蹭到門邊，一轉眼就溜了，氣的紫雲兒怒嘯連連，罵聲不斷。

如花那能那麼容易讓紫雲兒抓到，見紫雲兒逼進身前，連忙將身子微微向左側一閃，運氣於雙腿，使出祖傳輕身術，身形曼妙地飄開十餘尺，輕易避開了紫雲兒的利指。

“好! 妳躲，我看妳能躲到那裏去!”紫雲兒愈說愈激動，連額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連環出招，像暴風雨似的罩住如花全身。

如花左閃右避，雙眼緊盯紫雲兒的手掌，見她血紅的指甲上隱泛烏光，就知道她盛怒之下已經用上毒了。

如花不敢大意，打定主意不還手，全力施展輕身術，繞著符閣裏的長桌左閃右避。

紫雲兒見狀冷笑道，”好個刁鑽的臭貨!”出腿如風將長桌一張張的踢開，讓如花躲無可躲。

如花急道，”門規不准內鬥，師姐真要以大欺小嗎?”

紫雲兒喝道，”閉嘴!”右手一揚，一道火光朝如花飛來。

如花急忙運氣竄上屋頂，她不信紫雲兒膽敢放火燒房子。這時有留在符閣內的外門弟子驚聲尖叫，”是烈火符! 快逃!“ 急忙奪門而出，兩三個膽子稍大的好事者則躲在門外看好戲。

如花居高臨下，見紫雲兒眼露凶光，雙手連揮，驀地有幾根冰箭射了過來。如花猜想這又是某種攻擊性的靈符，更不怠慢，往下一跳，落地後趁勢一滾，使上幻身術，將身體隱起，成了透明人，連影子都看不到。

卻見紫雲兒冷笑道，”三腳貓的玩意兒也敢賣弄。”

她入門較早，得到門主吳庸的真傳，一身毒功和符籙之術自然遠勝如花，但若論江湖武技，卻是遠遠不及。但她畢竟見多識廣，料定如花只會用輕功遊走閃避，毫無還手之力，於是打定主意下重手將她擒住，再好好羞辱她一番。

紫雲兒故意四下張望，貌似找不到如花藏匿之處，私下則暗中準備，從懷中拿出一張三角形的靈符，口中急急唸咒，然後將符紙往空中一拋，符紙立時紅光閃閃，定在空中不動。

如花第一次見到三角形的靈符，頗感好奇，不知道與常用的長方形符有何不同，料想威力只怕更大，不敢掉以輕心，運氣隱好身形，屏住呼吸，靜觀其變。

如花這時正站在紫雲兒右側不遠處，兩人之間只有幾步距離，可惜紫雲兒看不見她。

三角靈符只在空中停留了一會兒，嗖的一聲朝如花射來，如花大吃一驚，連忙往後一躍，堪堪避過。

只見那張靈符似乎知道如花藏身何處，如花跑到那裏就追到那裏，她一連變換了四十幾個位置想要躲開，卻怎麼也擺脫不掉。一時之間靈符紅光大現，下一刻如花覺得全身被一種力量緊緊束縛，動彈不得，幻身術被破，人也現出身形。

紫雲兒見靈符奏功，如花被擒，不禁哈哈大笑道，”怎麼樣，還躲不躲?我就不信妳有本事躲得過搜形符。”

雖然身體不能動，但嘴巴還能說話，如花正要反唇相譏，紫雲兒根本不給她機會，沖上來就狠狠地搧了她一記耳光。紫雲兒也真狠，手就沒有停過，足足搧了十幾個耳刮子，如花兩頰被打得紅中帶紫，腫得老高，嘴角流血，依然沒有停手的意思。

這時聽到齊飛喊道，”紫師姐快住手!”喊了兩聲，紫雲兒怎會理他。

躲在符閣門口的弟子看到紫雲兒下狠手怒打如花，嚇得目瞪口呆，又不敢出去遞信，深怕惹禍上身，恨不得憑空消失，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以免遭到池魚之殃。

紫雲兒正打得興起，突然聽到一聲大喝“住手 !”，聲音有如洪鐘乍響，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疼，紫雲兒的手勢不禁緩了一緩。下一刻，她高舉的右臂突然停在半空不動，原來是被一只又白又瘦的手掌抓住，力道奇猛，紫雲兒只覺得右臂像是被一支鐵鉗夾住，疼得哇哇大叫，正要開口罵人，轉頭一看，來人竟是大師兄丁全，到嘴的髒字又吞了回去。

這丁全也是門主吳庸的親傳弟子，更是五仙門所有內外門弟子的大師兄。如花未入門之前曾見過一次，當時丁全和幾名五仙門弟子在北蠻山脈的一處神秘山谷圍捕三頭帝王蠍。如花和小墨子正巧在當地尋寶，躲在樹上偷看，對丁全的火爆脾氣和狠辣手段印象深刻。

丁全一現身，紫雲兒的氣焰立刻弱了下去。雖然她眼睛長在頭頂上，在五仙門內橫行霸道，卻單單怕這個大師兄幾分。

紫雲兒不是笨蛋，她知道丁全深得門主器重，升任長老指日可待，加上生性冷酷無清，為人陰毒狡詐，最愛面子，功力又高。她一時大意被丁全制住，只好放下身段，收斂怒氣，扁著嘴道，”大師兄，您這是幹啥呢，抓著人家好疼。”

丁全冷哼一聲，將紫雲兒的手臂一甩，背著手冷冷道，”妳們這是在做什麼，光天化日下大打出手，讓其他弟子看笑話，門主不是三申五令不許內鬥嗎?“

說完嘴皮微動，用手一指，原本貼在如花額頭上的搜形符就輕飄飄的落下。紫雲兒跨前一步想要拿回來，可惜慢了一步，早已被丁全伸手接住。

紫雲兒一面揉著手臂一面急道，”大師兄，那是我的。” 丁全不理會她的抗議，瞪著她和如花道，”說!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