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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潑糞事件

 

話說如花被齊飛的深情打動,鼻頭一酸,幾乎要滴下淚來。齊飛見如花不說話,以為她嫌棉被髒,忙道,”被子是乾淨的,師妹...”

如花搖頭柔聲道,”怎麼會!師兄對我太好了,謝謝你。”

齊飛這才松了一口氣,抬頭看了如花一眼,又趕快低下頭去,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出來太久,擔心堂主找我。”

如花柔聲道,”你快去吧,別讓人看到。”

齊飛將被子放在洞旁一塊乾淨的山石上,道,”等晚上全義他們來送宵夜的時候,一併給妳,我沒有多的通行符。”

如花”嗯”了一聲,道,”謝謝。”

齊飛笑道,”那我走了,需要什麼我再送來。”

如花道,”知道了。你好好養傷,我沒事的。”

看著齊飛離去的背影,如花心中像是油、鹽、醬、醋、糖攪在一起,五味雜陳,默默的看著他,直到消失在轉角處說不出的甜蜜

七日面壁很快就結束了,如花臉上的傷也好七七八八。馮大吾在最後一日上山來放她出去。

下山之後,如花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舒舒服服的洗一個熱水澡,七天沒洗澡,想到都覺得髒。

三步並兩步回到住處,如花一進門就”啊”的慘叫一聲,接著摀著鼻子沖了出來。原來房間裏滿是糞便、尿水、汙血,和爬滿蠅蟲的動物內臟和死魚。

那個臭啊,如花從小到大都沒聞過這麼噁心的氣味,尤其是屎尿滿地的畫面讓她渾身起雞皮疙瘩,一個憋不住就”哇”的吐了出來,扶著牆嘔個不停。

“這是怎麼回事? 我的房間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如花想。突然一個人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一定是她! 一定是她!”如花大叫。

“這太過份了!”如花像一頭野獸,發瘋似的往執事堂狂奔而去。

自從有記憶以來,如花從沒有如此氣憤過,她雙手抖的厲害,心頭狂跳,整個人快要炸開了。此時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她死!

當如花出現在執事堂門口的時候,齊雲同和堂內的幾個弟子都看傻眼了。眼前的如花蓬頭垢面、雙眼無神、全身抖個不停、嘴角淌著黃水、臉色比雪還白。

如花靜靜的看著所有人,卻又好像什麼人也看不到。眼前突然一黑,喉中腥甜,”哇”的噴出一口血來,雙腿一軟,人就倒了下去。

齊飛在第一時間將她抱起,不顧肩傷未愈,傷口崩裂出血,飛快沖出執事堂。

齊雲同急的大喊,”快送她去藥堂!你們兩個快去幫齊飛!”一面抓著僅剩的幾撮頭髮,心中罵道,”死丫頭,到我執事堂昏倒,這不是給我找麻煩嗎!可惡!”

藥堂值班的醫士看過如花之後,對一旁煩躁不安的齊雲同說,如花是受到極大刺激,一時急怒攻心,血不歸經,沒什麼大不了,喝一碗安神鎮靜的湯藥就好了。接著用銀針在她的人中紮了一下,又拿出一個小瓷瓶,打開蓋子,在如花的鼻子前晃了晃,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幽幽醒轉。

原來她剛才做了一個好夢,夢中有九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兒圍著她又唱又跳,他們約莫兩三歲的模樣,身穿紅綾肚兜,咿咿呀呀,唱著不知名的兒歌,滑稽逗趣,惹人憐愛。如花雖然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因和小娃兒玩的開心,幾乎不想醒來。

“青空師妹,覺得怎麼樣。醫士已經看過了,沒有事了。”

如花醒來第一個看到的是齊雲同的那張油臉,一時之間摸不著頭緒,有氣如力的問道,”我在那兒?怎麼回事?”

齊雲同道,”妳昏倒在執事堂,妳不記得了?”

“昏倒?”如花不解的道。

齊雲同道,”是啊! 可把我嚇壞了。第一時間送妳來藥堂。”

如花又看見齊飛愁眉深鎖,滿眼焦急的看著自己,右肩上一大片未幹的血印子,正想問他怎麼了,這時馮大吾走了進來,向齊雲同道,”師父打發我過來瞧瞧,多謝齊堂主,給你添麻煩了。”

齊雲同忙道,”這是什麼話,都是一家人嘛! 嘿嘿。”

馮大吾又道,”青空師妹,發生什麼事?妳下山時不是還好好的嗎?”

如花躺在床上,之前的事一幕幕浮現在腦海裏。見馮大吾奉戴昊天之命來看她,忙爬起來道,”多謝師兄,師妹沒用!”說著眼圈一紅。

馮大吾道,”這是怎麼說?”

如花此時仍然滿腔怒火未消,心情卻已平靜下來,她知道自己在五仙門什麼也不是,沒有發怒的資格,唯有用哀兵之計、扮死狗,表現得愈弱勢,愈能顯出紫雲兒的霸道無理。

於是將自己房間被潑滿屎尿和死豬、死魚一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末尾還加了一句,”師妹犯錯在先,對師門的懲罰絕無怨言,這就回去打掃。”說著就掙扎著下床。

馮大吾一付不可置信的神氣,說道,”妳說妳的房間被人破壞,還堆滿糞便和死魚?”

如花含淚點頭。

齊雲同臉色鐵青,說道,”這還了得? 小王! 你去看看,給我查清楚!”

執事堂的王師兄快步離開。一會兒回來在齊雲同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只見齊雲同瞪著一雙小眼道,”是什麼人幹的? 敢在戴長老的弟子房間搗亂,小王,再去查!”

王師兄立馬高聲道,”是!”卻站著不動。他知道此事最後必定不了了之。查?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馮大吾道,”齊堂主。這是真的囉?”

齊雲同忙道,”馮師弟放心,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找出那個王八蛋,把他趕出五仙門。”

馮大吾看著齊雲同,一字一字慢慢說道,”如果兇手是內門弟子呢?”

齊雲同急道,”這...那有...怎麼可能...那有內門弟子會做這種事!”

馮大吾把頭抬的老高,狠狠的道,”做這事的人分明不把我師尊放在眼裏,敢打宗門長老的臉。我會稟報師尊和大師兄,還有紫雲兒,現在她又重新掌管保安,也要讓她知道。”

齊雲同額頭冒汗,支支吾吾的道,”對,對!要讓上面知道!太不像話,膽子太大了!”心中卻在想如何善後才不連累到自己。忽一眼瞥見齊飛面色鐵青的站在一旁,橫眉怒目,額頭上青筋爆出,一付要吃人的模樣,再轉頭看到床上臉色慘白、雙眼紅腫的如花,立馬明白怎麼回事。

此時齊飛霍然轉身沖了出去,齊雲同見狀暗道一聲”糟了!”急忙叫王師兄去把齊飛追回來,心頭猶自突突跳個不停,深怕自己的姪兒闖下大禍。

馮大吾一頭霧水,問齊雲同道,”齊飛怎麼啦?”

齊雲同笑道,”沒事! 沒事!”又忙道,”我這就回去派人打掃青空師妹的房間,這兩天就先委屈妳住在藥堂,等整理好了再搬回去。”

過了兩天,齊雲同派人來通知如花,房間打掃好了,隨時可以搬回去。

到了住處一看,這那是原來那個陰暗的陋室!

石床還是石床,只不過從粗石換成了溫潤光潔的雲石,上面還鋪了被褥,桌子上放了一套全新的茶具,再加上兩盞還算精緻的銅燈。室中一塵不染,連牆角的蜘蛛網都不見了。

“哈!這不是因禍得福了嗎?”如花坐在床沿,摸著繡有大紅牡丹花的被褥,心想,”要是紫雲兒知道,不氣死才怪! ”

正如王師兄預料的一樣,追查”潑糞事件”根本沒有下文,不但沒有去查兇手,門主吳庸還下令不准再提此事,好在知道的人極少,事情算是被壓下來了。

幾天之後,馮大吾悄悄告訴如花,戴昊天硬逼著吳庸撤去紫雲兒管事之職,吳庸不同意,戴昊天氣極撂下狠話,”那一天紫雲兒瞎眼斷手,可別怪我!”

吳庸深知戴昊天說到做到,趕忙下令要於帆和馮大吾加入管事之列,同紫雲兒輪流掌管保安工作,理由是紫雲兒一人擔此大任太辛苦,沒有足夠的時間修練。

紫雲兒向吳庸撒嬌抗議未果,卻被告誡不要招惹戴昊天的人,讓她嘔的不得了,認定是如花在背後挑撥搞鬼,從此人的仇更深了。

 

 

 

第二十八章  血汗工廠

 

經過一連串不如意的折騰之後,如花又重新開始日復一日的修練和學符生活。清晨起床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溶洞打坐,下午學符,晚上練習戴昊天交待的功課。

她開始對這種機械式的作息感到厭倦,對修真的前途感到懷疑。

她不只一次的問自己,”如果修真就必須過這種索然無味的生活,那麼求長生有何樂趣? “

唯一讓她有些許興奮的是,面壁之後,她彷彿突然開了竅,畫起符來愈來愈上手,簡單的符籙如引火符、清涼符等對她來說像吃白菜一樣簡單。一些較為複雜的小挪移符、定身符、神行符也難不倒她,練習了幾次就能搞定,連戴昊天都對的進步感到訝異,對她的要求也愈來愈高,功課愈來愈多,夜晚待在符閣的時間也愈來愈長,往往要忙到亥末、子初時分才疲累不堪的回房休息。

一日如花在五仙峰學符完畢後,戴昊天對她道,”再過幾天就是冬至了,妳沒有忘記當初的約定吧?”

如花一聽,心頭如受重擊,不願面對的考驗終於來了,只好挺起腰杆,朗聲道,”弟子不敢忘!”

戴昊天”嗯”了一聲,坐下,閉起眼睛,平靜的說道,

”妳自認為過的了關嗎?”

如花道,”弟子盡力而為!”

戴昊天沒有說話,沈默片刻才道,”妳的引火符、小挪移符都算過關了,只有五雷符還欠些火候。不過妳倒是學會定身符、清涼符,也算難為妳了。”

如花趁勢拍馬,”弟子愚鈍,感謝師父栽培!“

戴昊天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閉眼坐在那兒,一時房中又靜了下來。

如花摸不透戴昊天在搞什麼把戲,心中計較這馬屁是不是要繼續拍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戴昊天才慢慢道,”妳知道宗門裏有個制符小組?”

如花道,”師父是說馮師兄的那個小組?”

戴昊天道,”嗯,他是其中的一個。”又道,”為師想讓妳去制符小組見習,順便幫幫忙。”

如花心中大喜。她深知這制符組和制毒組可是宗門的兩大生財支柱,每年為宗門賺進上千兩黃金白銀,能被選當差,地位立馬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她略顯激動的道,”是! 但不知師尊要弟子做些什麼?”

戴昊天道,”這些大吾會告訴妳,妳只要聽他的安排就好了。”

如花道,”弟子知道。”

戴昊天道,”妳現在去把他叫來。”

如花道,”是!”卻站著不動。

戴昊天道,”還有什麼事?”

如花道,”那,那考試呢?”

戴昊天道,”妳很喜歡考試是不是?”

如花低聲道,”不是!”

戴昊天道,”那還不趕快去叫人!”

如花笑著大聲道,”是!”轉頭就跑了出去。

一個月之後,如花的五雷符的成功率達到八成,釋放出的五火神雷也足以擊毀兩人合抱的大石頭,戴昊天打算命馮大吾帶她去見丁全,正式成為制符小隊的見習弟子。至此如花進入五仙門已經半年多了。

一個大下著大雷雨的上午,如花在溶洞中做完早課,正想去食堂找點東西吃,就被同在洞中修練的馮大吾叫住。

馮大吾道,”大師兄找妳,是為了妳在制符組見習的事,跟我去符閣一趟吧。”

如花肚子餓的咕咕叫,不情願跟著馮大吾冒著暴雨到了符閣。一進門就看見丁全正在和紫雲兒說話。

只聽見紫雲兒那高八度的聲音喊道,”她憑什麼?”如花當場就涼了半截,心想,”這分明是在說我,怎麼這麼倒楣,偏偏她也在這兒!”

如花硬著頭皮隨馮大吾向丁全和紫雲兒請安問好。

丁全臉色陰沈,朝兩人略點了點頭,紫雲兒頭抬的老高,正眼也不瞧他們一下。

丁全向如花道,”妳做為見習弟子的事,戴長老和我說過了。”

如花道,”給大師兄添麻煩了。”

丁全還沒說話,紫雲兒先”哼”了一聲,轉頭對馮大吾道,”以後叫她跟著你,畫符之前的準備工作和事後的整理打掃,都由她來做。其他時候不准待在這兒

馮大吾面有難色,只看著丁全。

丁全道,”我自有主張,你們先下去。”又對馮大吾道,”下次制符時,你再帶她來好了。”

馮大吾點點頭,就帶著如花走了。

臨出門前,又聽見紫雲兒嚷嚷道,”就叫她打雜,討人厭的很,我一見到她,什麼符也畫不了。”

如花聽了很不好受,問馮大吾道,”為什麼她老是跟我過不去? 我又沒招惹她!”

馮大吾道,”她就是這個脾氣,當初於師妹來的時候,也受了不少氣。”

馮大吾又道,”制符組是歸師尊管,相信紫雲兒也不敢太過份,何況是大師兄分配工作。”

如花知道馮大吾是個怕事貨,根本不指望他會幫自己。又想到丁全那付鬼德性, 見到她也不稱師妹,只口口聲聲叫”她”啊、”妳”的,好像自己真是個打雜的似的。

一聽制符組真正的頭兒是戴昊天,如花立刻道,紫雲兒要是敢不讓我進符閣,看我不告訴師父才怪。

馮大吾生性軟弱畏事,又懼怕丁全和紫雲兒,被戴昊天交待這件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心裏已是極不願意,一聽如花要去告狀,深恐連累自己,忙道,”師尊事情多,我們做弟子的要多體諒。不要事事都去煩他。”

如花心中冷笑,口中說道,”要是沒事兒,我也不會去煩師父他老人家。”

馮大吾歎了口氣,他心知這個小師妹也不是省油的燈。接著道,”制符小組每逢初一十五定期工作,若宗門有緊急任務,天天做也是有的。”於是將制符組的事情大致向如花說了,約好十五那天一道去聽候差遣。

原來制符組名義上是由戴昊天負責,他卻不怎麼管,通常只是交付宗門的指示,實際工作由丁全統籌,成員全是內門弟子,任務就是按時完成宗門要求的一定數量靈符。

紫雲兒雖然不爽如花成為組員,還跑去向門主吳庸抗議,但如花屬於戴昊天的人,紫雲兒也拿她沒辦法。

進入制符組的消息傳出之後,如花發現竟然開始有人來拍她的馬屁。而且第一個恭喜她的就是執事堂堂主齊雲同,讓如花不得不佩服這個老傢伙的手段。

“青空師妹! 妳果真是人中龍鳳啊! 打妳一進宗門,我就知道妳必成大器。你看看,才半年就貴為制符組的大將,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兒! 哈哈。”

齊雲同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把如花捧上了天,還主動幫她換了一個又大又敞亮的房間。理由是”離符閣近,方便做事。”又三天兩頭派王師兄來問如花想吃什麼,特別為她準備私房菜。弄得她渾身不自在,推也不是,答應也不是。

不過,如花倒是從齊雲同的口中瞭解到要維持一個修真門派是多麼不容易。

據齊雲同說,五仙門雖只是一個小門派,上上下下也有五百多人,日常生活所需開銷龐大,上到符紙下到米飯都得用錢買,但錢從何而來? 這就來自五仙門的兩大生財之道----符與毒了。

五仙門自詡為修真門派,可惜底蘊不厚,資源有限,不像一些超級大派有下屬的附庸門派供養,所以一切都要自食其力,為了生存,不得不兼做生意,靠著出售靈符和毒藥、解毒藥賺取銀錢維持幾百人的開銷,或是換取修練的資源。

有一次馮大吾偷偷告訴她,五仙門護山大陣就是由五百張高階靈符、一千張中階靈符,以及三千張初階靈符換而來的。

馮大吾還說,當年吳庸還是一名長老,與另外兩名長老帶著三、四個內門弟子沒日沒夜的趕制靈符,前後花了兩年時間才湊齊所需的靈符。

結果那兩名長老因靈氣消耗過度,沒過多久就相繼死亡,卻讓輩分較低的吳庸撿了便宜,接了門主之位。

“門主當初在三名長老之中實力最弱,最耗靈氣的高階靈符都是由其他兩位長老負責,所以他以才僥倖保住老命。”馮大吾向如花八卦道。”門主到現在也沒有長進多少,比起咱們的師父差遠了,所以他才事事讓著師父!”

聽馮大吾這麼說,如花慶倖自己跟對了師父,希望學有所成之後,離開五仙門這個小池塘,進入大門派,一舉鯉躍龍門。

此時的如花事事順利,走到那兒都有人奉承,照理說應該心情靚絕,但她卻覺得日子過的好沒勁,內心空虛,究其原因就是好多天沒有齊飛的消息。

面壁下山之後,齊飛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執事堂有事找她,都是派王師兄來,符閣裏也不見齊飛的蹤影。她原本以為齊飛還在養傷,據王師兄說齊飛山辦事,多問兩句,王師兄就推說要問齊雲同,令她感可疑。

如花去過執事堂兩次,也沒碰到齊飛,後來見到齊雲同,故意問齊飛的傷勢,才知道他的確外出辦事,要十天半個月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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