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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九嬰鬼母

話說小墨子見到九個白白胖胖的娃娃，嚇的屁滾尿流，躲的遠遠的。如花喊道，”你怎麼啦? 幾個小娃子讓你害怕成這樣?”

小墨子語帶顫抖道，”小娃子? 妳還真好騙。妳真以為他們天真活潑又可愛嗎? ”

如花搖頭道，”吞魔童子只說他們是九嬰鬼母，其他的沒說。”

小墨子喃喃自語，”九嬰鬼母、九嬰鬼母...”，”我聽奶奶說過，魔教有一種功法可將修真人的元神煉成魔頭使喚，威力極大，魔頭行蹤飄忽，來去如電，尋常飛劍法寶難傷分毫，連玄門正宗的大衍神雷也難將魔頭消滅。我看這些小娃娃就是魔頭。”

如花聽了忙翻開<秘魔元經>，果然經中有祭煉魔頭的功法，名為”九子母天魔大法”。

小墨子接著又道，”張三、李四的黑煞落神陣裏的七金屍就是魔頭，只是和妳的這九個小娃娃比起來，簡直就是孤魂野鬼、小巫見大巫。”

他仍離著如花遠遠的，原本蹦蹦跳跳的娃娃正乖乖的坐在地上，不吵不鬧，有幾個還把手指頭放進小嘴裏吸吮，安靜地看著如花和小墨子，天真可愛，人畜無害，那裏有半點魔鬼的樣子。

小墨子看著九娃，心想，”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這些娃娃每個少說也有三、四百年的修為，如花怎麼有這麼恐怖的東西。”

其實，小墨子有一點沒有告訴如花，既名九嬰鬼母

，九嬰已經有了，那鬼母呢? 不言而喻。

時序易遷、冬盡春殘，轉眼已是次年夏天。經過大半年的苦修，如花已能將古鳩杖和翠羽雲肩煉得運用自如。小墨子亦能將內丹化為劍氣，百丈之內縱橫捭闔，如入無人之境，千斤巨石亦難擋其威。

不過如花祭煉九嬰鬼母大法卻極不順利，九個娃娃始終未能蛻變成魔頭，令她備感挫折。

一日她煉法又告失敗，心情煩躁已極，便對小墨子說想要出宮走走，散散心。

小墨子哼了一聲道，”怎麼，還不到一年就覺得悶啦

? ”

如花道，”我從昨晚開始就心神不寧，靜不下來，煉法時九娃老是跟我作對、不聽話，也許出去放鬆一下會好些。”

小墨子道，”從前我奶奶一閉關就是十年，聽說還有些人坐百年死關呢。我看妳是過的太舒服，才閑的發慌。”

如花啐了一口，笑罵道，”你又來教訓人啦，以老賣老。去不去，一句話。別告訴我你一點都不想出去遛達。”

扭不過如花，小墨子只好相陪。二人沿著木梯而上

，穿過雲霧，來到魔宮的入口。推開那扇破舊的木門，上面的”出塵”二字依舊。只見門外黑雲漫天、陰風怒號，雖然是中午時分，四下卻是一片混沌昏暗。

小墨子高聲笑道，”現在是午時，正是黑風最盛之際，怎麼我們竟然不記得了。”

如花也笑道，”可還真的忘了呢。”

談笑之間，如花在一幢翠綠色煙霞的擁簇下，帶著小墨子輕鬆的穿過黑風陣，不久就來到數裏外的雪山東峰。

小墨子道，”依我看，翠羽雲肩的威力只發揮了十之一、二，妳修為愈高，威力愈大。”

如花點頭道，”不知道現在能不能擋住沈靜的大衍神雷?”

小墨子道，”妳怎麼忽然提到她? 大衍神雷的厲害妳自己試過，妳才練了幾天的功夫，別夜郎自大，要報仇不用急在一時，何況張三、李四才是頭號苦主哩。”

如花道，”不提那個女人了，妳說我們上那兒好?”

小墨子道，”隨便走走吧，我倒是覺得南邊的靈氣濃些，不如往南走。”

修習了<秘魔元經>之後，如花的輕身術提升到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境界，雖不能馭風飛行，但蹤跳之間已有十幾丈遠，自覺像是在”半飛”，趁著天氣和暖，如花和小墨子盡情在山頭飛馳，不到一個時辰已來到島的最南端，一片深藍色的海水盡收眼底。遠眺海天一色，水面波光粼粼，大太陽照得全身暖洋洋的，鹹鹹的海風拂面，不禁舒展雙臂喊道，”好舒服啊!”

小墨子瞇著眼睛看著前方，黝黑的皮膚在陽光下散發出淡淡的金芒，忽然說道，”這兒有靈獸!”

如花剎異道，”靈獸? 在那兒?”

小墨子道，”在海底!”

如花追問，”什麼靈獸? 有沒有危險? 我們小心點好，不如去別處。” 說著就要往回走。

小墨子道，”等等! 這只靈獸不簡單，隱藏得很好，我的直覺是沒有危險，而且是福不是禍，找到牠就有好處。”

如花對小墨子的天賦感應能力深信不疑，聽了喜道，”那還等啥? 趕快下去找吧!”

語畢雙臂一振，翠羽雲肩發出翠綠光華，當先躍下海裏。小墨子叫罵道，”妳慢點! 趕著去奔喪啊! 死丫頭!”

如花第一次身處海底世界，見海中水族橫行，千百條銀光閃爍的小魚從腳下飛快遊過，身旁有一只牛車大小的巨龜獨自慢慢劃水，老神在在，無視如花和小墨子這對不速之客。還有比房子還大的怪魚看似兇惡，見到寶光卻遠遠避開。

忽然如花興奮大叫一聲道，”你看，那兒有珊瑚呢。

”小墨子望去，左前方果然有一片珊瑚林，紅、白、黃、藍、紫皆備，鮮艷奪目，柔弱無骨似的在水中輕輕擺動，有些枝幹上長著一朵朵球狀的花，泌泌吐著氣泡，萬象繽紛，目迷五色。

如花道，”咱魔宮內也有這個，比這兒的大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吞魔童子從海裏移過去的。”

片刻之後，如花覺得下方的阻力奇大，水彷彿變得又綢又黏，下潛困難，身外又響起陣陣裂帛之聲，將寶光擠壓的扭曲變形。二人慌忙加緊施為，不斷向雲肩和闍黎珠注入靈氣，力抗上下四方重如山嶽的壓力，才稍覺阻力略減，得以繼續前進。

此時海底已是漆黑一片，海水有如墨汁，寶光只能照亮身外幾尺之處，如花祭出一道金光符，發出百十尺金光。仰望上方，陽光只剩下一個拳頭大小的金球，在極高處閃爍不定。

小墨子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半圓形的礁石道，”靈獸的氣息是從那邊來的，我們過去看看。”

一會兒到了暗礁，果見石下有一洞穴，裏面陰森幽暗，窮盡目力也看不到洞內的情況，連金光符也不管用，光一照上去就被黑暗吞沒。如花試著駕馭寶光入洞，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了回來。

小墨子見洞口上方有紅光閃爍，像是禁制，便道，

”妳看那上面好像貼有靈符，不知道是不是禁制?”

如花上前細看，研究了老半天之後道，”還真是靈符呢! 共有九張，看它們排列的方式，應該是<易經>六十四卦中的第四十七卦--困卦。”

第六十一章   瞿如 瞿如

話說小墨子發現蝶島南方海底藏有靈獸，與如花追蹤來到一處神秘洞穴，因入口被靈符封印，兩人試了半天都不得其門而入。

小墨子道，”妳說封印的靈符是困卦?”

如花知小墨子不懂卦理，便解釋道，”你看那九張靈符，最上面有兩張短符並排，之下有兩張長符，這四張符合起來是上卦。”

小墨子道，”那其他五張符呢?”

如花道，”另外五張也要合起來看，上下各有二個短符並排，中間夾著一張長符，合在一起就是下卦。這是上兌下坎，名為澤水困，也就是困卦。”

小墨子道，”聽起來複雜的很! 反正我也不懂，妳說是就是吧!”

如花道，”從前在五仙門學<易經>的時候覺得好無趣，沒想到今兒派上用場。”

只見她皺著眉頭，喃喃道，”卦辭曰，亨；貞，大人吉，無咎；有言不信。看來施符之人還真是用心良苦哩。”

小墨子道，”怎麼說?”

如花道，”困卦當然指的是處於困境之中，就像你說有靈獸被關在這裏面。但卦辭又說無咎，也就表示靈獸沒有危險，可見關牠的人並非存心害牠，否則怎麼會沒有危險呢? 如果我猜的沒錯，把牠困在此處是要讓牠心無旁騖的好好修行，而且那人早就算准了牠最後一定亨通，也就是說最後終能脫困而出。”

小墨子道，”那我們就放牠出來吧。”

如花道，”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從符籙本身來看，靈符上的寶光暗淡表示已封印多年，靈效漸失，但要破禁仍非易事，待我好好琢磨琢磨。”

片刻後，如花拿出一張八卦形的紅色靈符，搯訣、用印、唸咒，將符朝前甩出，一道紅光射向困卦，只見九張靈符上煙光明滅，閃了幾閃後又恢復原狀。

如花點點頭，再拿出一張圓形靈符如法施為，但這次困卦沒有產生任何反應。

於是如花又掏出一張方形靈符，用本身陰火點燃後噴上一股靈氣，符紙竟化做一只黑燕飛撲而上，激起一道道的細小閃電在九張符籙之間流竄，發出輕微爆音，過了好一會兒，閃電才隱去。

如花見狀松了一口氣道，”還好施符之人沒有惡意，封印只是為了困住靈獸，不會為難外人，我剛才試了幾次，幸好沒有引發反制，否則我還真不敢強行破禁呢。”

小墨子道，”難不成妳剛才只是在試手而已?”

如花道，”當然，要破禁還早呢。”

說著又拿出兩張靈符，祭起後化為兩溜火光分別罩向兌卦和坎卦，只見火光轉眼間沒入卦中，等了好一會都沒有動靜。

小墨子道，”這會兒是在幹啥呢?”

如花道，”等! 剛才那兩張符具有生克妙用，希望能減弱困卦的威力，要等上一段時間才知道有沒有起到作用。”

大約兩頓飯時間之後，困卦上冒起縷縷白煙，九張靈符的紅光亦較先前暗淡。

如花喜道，”好了，這會子可以試著破禁了。” 又道，”待會我要連續畫四道符來破禁，得一氣呵成，不能間斷。你要為我護法，不得有閃失。”

小墨子道，”瞭解!”

只見如花將翠羽神裝的寶光擴大五、六倍，把洞口籠罩進去，接著禹步行法，口誦真言，古鳩杖高舉過頭，默運玄功將鳩口噴出的彩煙逼住，然後用彩煙一筆一劃的畫起符來。

小墨子第一次看如花用古鳩杖畫符，覺得特別新鮮。見她滿臉鄭重之色，劃了六、七十筆之後，一個外形宛若朱雀的靈禽慢慢成形，全身火花四射，神態甚是威猛。

如花大喊一聲”去”，一道奇亮無比的朱雀虛影立向洞口疾飛而去，瞬息間沒入黑暗之中。

朱雀才剛離手，如花立刻開始畫第二道符，只見她不停的躍上縱下，古鳩杖在虛空中連點，小墨子在一旁數數，當古鳩杖點到五十四下時，一只白虎虛影赫然出現，大吼一聲奔向洞口。

此時如花的筆勢再變，右手的古鳩杖大開大闔，筆勢蒼勁有力，左手食中二指並指成劍，飛快像寫字似的點、挑、勾、捺。小墨子數到第八十一筆時，一只青龍虛影騰空而起，周身煙霞環繞，搖頭擺尾往洞口投去。

至此小墨子已看出如花是用符籙之術召喚上古四聖獸助她破除禁制。果然在青龍之後是一道玄色龜影，咆哮一聲沖進洞內。

如花用盡全力完成”四聖靈符”，已是滿頭大汗，不勝嬌弱，服下一粒丹藥後道，”成或不成片刻即知，我要趁空調息，繼續替我護法。” 說完盤腿而坐，翠羽神裝的寶光也暫時收起，身外只剩下小墨子的闍黎珠瑩瑩流轉。

過了一會兒，洞中響起一連串的爆破之聲，像正月花炮似的，霹霹叭啦。一盞茶之後，洞口上方的九張靈符化成一道道紅光沖天而去。

此時洞中傳來兩聲”瞿如、瞿如”，聽在如花的耳裏，既像鳥啼，又似人語。小墨子一聽就知道是洞內靈獸的叫聲。於是對如花道，”那靈獸正在和我們打招呼呢，我們進去吧。”

兩人入洞後來到一條長約百尺的圓形甬道，石壁光滑如玉、乾燥無水，原來海水被隔絕在外。走到甬道盡頭，見壁上有一圓洞，僅容一人通過。小墨子道，”靈獸的氣息愈來愈濃，就在裏面了。”於是和如花先後穿過圓洞，來到一處所在。

如花見腳下黑濛濛一片，深遂幽遠，一望無際，彷彿站立於虛空之中，身旁偶有霧氣飄過，下方極遠處有無數紅、藍、白、黃色的光點閃動，像是千萬顆寶石閃閃發亮。

小墨子向如花道，”此處好詭異，妳看上面。”如花抬頭一看，寶光上方幾百丈外竟有一大片草地和樹林，風吹樹梢，卷起片片枯葉，但葉子並不下落，而是往上方飄去，如花再定睛仔細看去，原來上方的樹木全部都是樹頭朝下，樹根朝上，草地的位置反而比樹還高。

如花吃驚道，”這是怎麼回事，從來就沒見過著這樣長的樹，草地又怎會在樹的上面?”

小墨子道，”這真是反了!”

如花道，”什麼反了?”

小墨子道，”地在上，天在下，不就是反了嗎?”

如花仔細觀察寶光外飄過的白霧，說道，”這麼說起來，這不是霧，而是雲? 腳下的光點竟是天上的星星?”

小墨子笑道，”妳錯了，是地下的星星。”

如花道，”這也太玄了吧，那為什麼我們不是倒立的呢? 若此處是一顛倒世界，照理來說我們應該頭在下，腳在上才對呀?”

小墨子又笑道，”妳怎麼曉得我們現在不是倒立呢? 也許妳不自覺罷了。”

如花道，”你說啥呀?”

小墨子搖頭道，”我聽奶奶提過這樣的地方，但到底怎麼回事兒，我也不清楚，因為奶奶並未親身經歷過，她也是聽來的。”

此時前方傳來兩聲”瞿如、瞿如”的叫聲。小墨子急忙低聲道，”那只靈獸來了。”

忽見前方白霧之中有兩盞燈籠也似的金光緩緩接近，只是霧氣太大，看不清何物發光。半響後，金光愈來愈近，其中還有二個雞卵大小的青光隱隱閃動，只是金光刺眼，看不出來靈獸的長相。只聽到霧氣中有猛獸的粗重呼吸聲，彷彿就在身前數丈之處，又聞到淡淡的芝蘭香氣，甜蜜撩人。

突然四周的霧氣像潮水般飛快的往後方退去。

剎那間雲消霧散，眼前出現了一只巨鳥，正一步步走過來。

只見那鳥體型壯碩，約五、六丈長，三、四丈高，外形似鷺，全身羽毛赤紅如火、長喙、三足，其中一腳長在前胸，每只腳上有四根鳥爪，又尖又長，看似堅逾精鋼。

鳥頭上全是白毛，長有寸許，長著一張人臉，昂著頭，看上去霸氣十足，喉嚨裏發出”瞿如、瞿如”的叫聲。那麼大的巨鳥，走在地上卻悄無聲息，彷彿走在棉絮上。

如花悄向小墨子道，”這就是你所說的靈獸嗎?”小墨子道，”嗯，等我來問問牠。”於是傳聲問牠的來歷

，如花見小墨子一會兒手足舞蹈，一會兒張口瞪眼

，巨鳥則頻頻發出”瞿如”的鳴叫聲，有時又繞著如花和小墨子身外的寶光跳來跳去，顯然和小墨子聊的挺起勁，看的如花驚奇不已。

許久之後，小墨子向如花笑道，”這只巨鳥挺友善，完全不像外表那麼兇惡。牠是上古靈禽”瞿如”，出世之後不久就遭到修真界門派追捕，想要把牠訓練成坐騎，機緣巧合被一名道人救下帶到此處。那道人懂得禽言獸語，待牠極好，還傳授牠靈獸族的修練功法，說起來有半師之份。可惜好景不常，不到幾年道人就功行圓滿飛升，臨行前告誡牠在沒有能力自保之前不要離開，以免被人抓去為奴。道人又設下禁制將洞府封閉，顛倒陰陽，防止外人找到此處。

瞿如還說，道人告訴牠，百年之後自然有人救牠出困，救牠之人沒有惡念，若牠願意可跟著此人離開，或是繼續留下，與救牠之人一同在此清修。”

如花聽到此處不禁狂喜道，”我就是救牠脫困之人哪，這麼說我可以住在這兒囉?嗯，我已經有一個雪山魔宮，現在又多了一個家，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