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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    不空地獄之二

 

話說如花被阿鼻魔君關到漆黑如墨的不空地獄,她急忙用上幻眼術,用盡目力仍然伸手不見五指,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她突然驚覺原本握在手上的古鳩杖不見了、翠羽雲肩也不翼而飛,連九個子魔都不知所蹤。還好身上穿的衣服鞋襪還在,否則真以為自己只剩下一縷殘魂,被姚鼎打進地獄去了。

想到姚鼎,突然腦海中出現道德仙娘王柔的樣子,不過她不再是那個貌如春花的尤物。只見她滿頭烏絲瞬間染上一層白霜,吹彈可破的玉膚迅速塌陷乾癟,臉上的皺紋密如蛛網,人也小了一號,成了一個又幹又瘦、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躺在地上不住呻吟。

如花正想著王柔,忽然一陣冷風吹過,寒氣逼人。讓她吃驚的是,身體裏的魔氣正一點一滴流逝,彷彿隨著冷風飄散,嚇的她急忙盤腿而坐,運起<秘魔元經>上的功法,欲阻止魔氣外泄,結果適得其反,運功愈急,魔氣流失愈快。慌的她大叫,”小墨子、師兄,你們在那兒?”

叫了幾聲,喉嚨裏竟沒有聲音出來,像是啞巴講話。忙起身往前飛去,腳才離地就頭下腳上的跌了下來。緊張慌亂之中,站起拔來腿就跑,卻是雙腿愈跑愈重,氣喘吁吁,沒幾步就累癱在黑暗之中。

此時她意識到體內的魔氣幾乎所剩無幾,呼吸困難,氣大,入氣小,心中極是害怕,深恐命盡於此。“我要死了嗎? 齊飛呢? 敖翔呢?”如花不甘心。

驟然一股極強的威壓從上下四方襲來,朦朧中,如花感到自己慘遭活埋,四周的壓力重如山嶽,鼻中聞到爛泥的臭味,想叫卻又叫不出來。接著壓迫之感迅速消失,卻掉進了高山絕頂的冰湖裏,全身刺痛有如刀割,眼見一團白霧在身旁冉冉升起。忽然霧氣變成熊熊烈火,五臟六腑都在燃燒,此時又刮起暴風,大雨如注將烈火澆滅,但自己卻被強風吹到半空中,彷彿身體就要被風撕裂。

就在此時,黑暗重臨大地,如花耳畔響起千雷。她想起小時候在翠竹村和小妹爭食麥糖糕、與小墨子躲在樹上看霸王蠍逞兇,又覺得齊飛在身邊教她畫符,備感溫暖。

終於,如花呼出最後一口氣,雙眼慢閤起,連黑暗都看不到了。

此時在紅鬼峪上空,阿鼻盤上,姚鼎慢慢張開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笑道,”青空如花,妳的古魔之氣最終還是我的。哈哈。”

王柔上前嬌笑道,”姚郎,可喜可賀呀!”

姚鼎摟住王柔笑道,”我還要多謝妳呢!崑侖那小子在不空地獄裏正寂寞呢,妳不去陪陪他嗎?。”

王柔媚笑道,”甕中之鱉,急啥。”又道,”你練成了陰陽歡喜魔功,何不讓我開開眼界?”

姚鼎笑道,”正是要找人來祭旗呢!”

說完心念一動,不久後空中多了兩個人---狂龍祖師和莫一濤。姚鼎笑道,”二位大教主,阿鼻魔君的不空地獄還習慣嗎?”

狂龍祖師厲聲道,”姚鼎你好大膽子。”

姚鼎一身長衣在風中翻飛,得意笑道,”你們以正統魔教自居,看不起四大魔教以外的功法,今天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歡喜魔教真正的傳承。”

狂笑聲中雙手平舉,掌中現出一紅一黑兩個光球,其上電光四射、銀蛇亂竄,輕輕往前一推,直奔狂龍祖師和莫一濤。兩人被關進不空地獄時法寶已失,魔球來襲,只能用本身數百年修為相拼,只見一團紅雲和黃霧擋在二人身前,又密又厚,有如實質,紅黑光球撞上去發出砰砰兩聲,接著雲消霧散,地上卻多了兩具屍體,眉心各有一個手指粗細的血洞,正是狂龍祖師和莫一濤。

此時空中有兩個與他們一模一樣的小人,在紅雲黃霧擁簇下正朝西方天際急馳而去。

姚鼎笑道,”想逃嗎?”手一招,二人的元神便倒飛而回,速度竟比逃走時更快,晃眼間被紅、黑光球罩住。

狂龍祖師和莫一濤臉色惶急,怒嘯連連,全身煙光暴發,像兩個花炮人似的左沖右突,光球看去甚薄,卻始終無法破禁而出。不一會兒,兩人貌似奄奄一息,蜷縮在光球一角,喘息不定。

王柔一付得意嘴臉,飛上前去對著被困的狂龍祖師道,”老狂龍啊,你就是這個臭脾氣,要是早一點兒聽話歸順,也不用吃苦頭啦。”

姚鼎突然喊道,”不可!”指尖上射出一道黑光,朝狂龍祖師奔去。

狂龍祖師見王柔嘲諷他,那忍的下這口氣,眼看受困遲早要神形皆滅,死前也要給她一個厲害,忙暗運魔功,脖子驀地暴漲,竟穿過光球,大口一咬,將王柔鼻子咬掉。只聽她慘叫一聲,踉蹌後退,眼中飆出淚來,滿臉是血,忙行法止痛止血。再看狂龍祖師,前胸上插了一根黝黑的人骨長釘,七孔流血,被釘在光球中動彈不得。

 

 

第一百三十八   引火符

 

話說王柔一時失算吃了大虧,被狂龍祖師咬斷鼻子。她怒不可遏,大吼一聲,叫道,”老娘殺了你!”

姚鼎皺眉道,”好了,別在這兒丟人現眼,還不快去找藥療傷! 不准妳碰鬼王蔘,知道嗎?”

王柔邊飛邊罵,極不情願的走了之後,姚鼎道,”阿鼻魔君前輩,崑侖那小子死了沒?”

只聽阿鼻魔君那洪鐘般的聲音道,”你要的已經得到了,我這異界空間關這麼多人太耗神,要準備收了。”

姚鼎忙道,”先別收,請前輩將那小子送出來,我要親手殺了他。”

阿鼻魔君陰笑道,嘿嘿! 你不是要把他賞給你的姘頭嗎?”

姚鼎惡狠狠道,”我要親手殺了他,竟敢打我的女人的主意。”

阿鼻魔君突然”疑”了一聲,喃喃道,”這是怎麼搞的?”聲音中竟帶著一絲恐懼。

原來敖翔在不空地獄中獨自遊蕩,雖有保命靈符加持,體內靈力卻一絲絲消散。所幸他一靈不昧,始終抱元守一,心志堅定,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放棄,才得以存活下來。

自來到不空地獄,敖翔感覺時間變的不可捉摸,時長時短,既像已待了數日,又像剛被關沒多久。他盤腿跌坐,有如老僧入定,忽然眼皮子底下察覺不遠處似有豆大的亮光一閃。他想,這黑地獄裏那來火光,恐是幻象,欲不去理它,那光芒始終活活潑潑不曾熄滅,似乎向自己招手,於是睜眼定神再看,可不是有一朵黃澄澄的火光在那兒嗎! 頓時心情大受鼓舞,猜想也許是其他被困的修士,於是忙向火光跑去,無奈雙腿好似踩在泥堆裏,行動困難。不知走了多久,靠著大毅力,終於見到前方一燈如豆,清清楚楚,再無懸念。

又費力走了幾步,見火光之下竟倒著一個人,忙拼著命連走帶爬過去,跪下一看,竟然是那魔教女子青空如花。

敖翔訝異,她乃魔教中人,如何也被關進來?”忙叫了兩聲”青空道友,醒醒!”等了一會兒沒有反應,便探了一下如花的鼻息,又為她把脈,結果是脈息、呼吸全無,身上冰涼,原來早已死去多時。

敖翔和如花雖只是泛泛之交,而且又處於正魔對立的局面,卻對她有一種莫名的好感,每見到她一次,好感就增加一分。他握著如花的手久久不放,心慟有如刀割,有一種親人驟逝的悲傷只覺此生再也無法快樂起來。

他凝視如花安詳的面容,眉稍眼角栩栩如生,竟不像剛死之人。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她,卻又是如此遙遠,他多麼希望如花只不過是睡著了,隨時會醒來。就在他陷入完全絕望之際,如花心口突然有微微光芒一閃,黃澄澄的,像一朵火苗。

敖翔見狀大喜,心想也許如花並未死去,那火苗應該是魔教的救命靈符,護住她的元神。

敖翔趕忙又叫了兩聲青空道友見如花仍然沒有反應,便道了聲”告罪”,伸手摸了一下胸口發光處,觸手竟十分溫暖,完全不像她冰冷的雙手。

敖翔此時益發肯定是靈符妙用。他想也不想,連忙將自己所剩不多的靈力輸進如花體內,

只見那火光愈來愈亮,有如金丸跳躍,接著一張符紙緩緩上升,噗的一聲冒出一朵拳頭大的火花。

敖翔驚喊道,”這是引火符嘛!”

細看發現這張符異常陳舊,上面的硃砂已褪色,但紙張保存的極好,沒有一絲破損。他好奇如花怎會將一張如此老舊的引火符帶在身上,要知引火符乃是最平凡不過的靈符,毫無保存價值。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將符拿在手上,深怕碰壞了它,突然一種極為熟悉之感從符上傳來,恍如這張符是自己在多年前所畫。

就在電光石火一剎那,敖翔發覺自己便是畫符之人,只是不知在何年何月何日所為。漸漸的又記起畫符時身旁有一名女子,自己握著她的手,慢慢一筆一筆的畫著。耳中聽到那名女子的聲音,”師兄下筆如行雲流水,這張符可不可以送給我?”

一時之間,記憶如江水滔滔湧來,往事像走馬燈似的,一幕幕在敖翔的眼前出現。五仙門、執事堂、大伯齊雲同、青空師妹,全部都回來了。

“青空師妹!”敖翔大喊一聲,猛然將如花抱起摟在懷中,喃喃道,”青空師妹,我是齊飛,我是齊飛” 在那一刻,如花身上飄出一顆心形火種,紅艷艷的,有如旭日初升,逐漸展布開來,在不空地獄裏大放光明。

這時在紅鬼峪上空,阿鼻魔君狂喊道,”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我的不空地獄!毀了! 毀了!都是你!”

”砰”的一聲,阿鼻魔盤化成霽粉,四下飄散。

姚鼎面容慘變,顫聲道,”前輩你怎麼了? 這是做什麼?前輩,前輩...”聲音愈來愈低、愈來愈小,說到最後,喉中咯咯作響,頭無力垂下,人便僵在那兒不動。

過了一會兒,姚鼎慢慢抬起頭來,獰聲道,“人族的敗類,妄想一統魔教,害我的不空地獄崩解,只好暫借你的軀殼一用。”言語中充滿恨意,隱隱帶有金戈殺伐之音,正是奪舍後的阿鼻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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